米脂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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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味儿家乡菜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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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洋医生 http://baijiahao.baidu.com/s?id=1706329764002145468&wfr=spider&for=pc

诸君可知,在秦岭淮河这条公认的科学的地理分界线之外,还有这么一条约定俗成的分界线——这是用十分特殊的标志,因而显得泾渭分明——南方米饭,北方面食。在古代,崇山峻岭,江河天险,除去那些你来我往的商贾,还有犯了错事倒了霉运被贬谪的官员之外,很少有人一生中会有跨越祖国南北的经历,因而也就没有了可以品尝南北风物的机会。所以我十分庆幸我出生在交通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,我很骄傲我生活在高铁遍地的广袤的中国大地,几乎想要去哪里,没有一天到不了的地方。我乘着交通运输的便利,得以一张小口吃遍中国味道。

(一)饼味儿

我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北方人,但是却对大米饭情有独钟。之前在家时,我恨不得一天三顿都吃米饭才好:早上是蛋炒饭,中午是各种盖浇饭,晚上是米饭配菜。而且我对米饭的口感还即为挑剔,做蛋炒饭的米饭一定要用东北的响水大米,提前蒸好晾凉,这样用鸡蛋一炒,米香、蛋香和油香才会充分混合,妙不可言;中午要盖浇菜的米饭一定要用珍珠米,这样蒸出来是一粒一粒的不黏连,有助于汤汁的渗入,一口下来,又有菜又有饭,才好吃;晚上的米饭,不要盛太满,也不要太凉,温温乎乎的一小碗最好,否则会不消化。可是,生活中蒸米饭哪里会这么恰到好处呢?难怪母亲每次在拿电饭煲时总会啐一口“这难伺候的”,我想那一定是在说我喽。

其实,比起米饭,我的家里人还是更爱喝粥的。尤其是母亲,恨不得一天三顿都熬粥才好。什么小米粥、玉米面粥、绿豆粥、地瓜粥、紫米粥、南瓜粥、八宝粥、红豆粥等等,虽都是最平实不过的五谷杂粮,没有什么新奇的款式,但是母亲似乎百喝不厌,还不顾我和父亲的反对,硬是将新买的紫砂汤锅变成了粥煲。每当我不满地嘟囔着和她“谈条件”:“你要是给我熬牛奶燕麦粥或者皮蛋瘦肉粥我就爱喝。”母亲总是脸一沉,道:“你这孩子,那些都是南方的粥,北方人就是喝小米粥和玉米面粥的!等你将来你去了南方,有你喝的时候。”所以,大概是天天喝粥的缘故,上学时我几乎每天早上都在和母亲赌气,发誓将来一定要去南方,远离粥这种东西。不但如此,我还经常“发浑”,总是在借口粥太烫要倒碗的功夫故意把粥洒出一些在桌子上。反正,在那时候我的心里,粥这种东西简直是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了,似乎会“一剑封喉”,唯恐避之不及。

可是,现在想想真的是太不应该了!我为我曾经的幼稚、愚蠢和浪费,感到羞耻!向农民伯伯深深鞠上一躬!我之所以会有现在的转变,是因为我真真切切地到了南方,彻底摆脱了粥的“桎梏”。

如今身在八闽大地,天天米饭必不可少,但是久而久之我那北方人的脾胃肯定会难以承受,一定要什么东西滋润一下才好,不然就会嘴角起皮、开裂,脸上长痘、便秘粑干。每当这时候,自然我就会怀念起家中餐桌上母亲熬的粥来。这时候,哪怕是一碗曾经不屑一顾的稠稠的、“散发着腥气”的小米粥,也足矣温暖我在异乡秋雨里湿冷的心了。可是,我又该上哪里去喝这么一碗家的味道呢?食堂除了各种又咸又甜的汤,便也不过是皮蛋瘦肉粥、牛奶麦片粥、香菇鸡肉粥、民国美龄粥们的天下了。

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,失去了才倍觉珍贵。孤零零的我竟分外怀念起小米粥和喝粥时母亲不住地唠叨来。前天晚上,下着阴冷的小雨,我蜷在被窝里看书。书上写道,陕西的米脂因为盛产小米,千百年来当地人喝小米粥长大,所以才会出了像吕布、貂蝉这样的英雄和美人儿。米脂属于陕西,陕西属于北方,我是北方人,因而我应该爱喝小米粥。也许,此时此刻也只有我这种不合逻辑的逻辑,才可以止得住滴落了一书的泪水吧。

北方冬天寒冷的早上,小米粥配烧饼是不二选择。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,一个千层酥万层脆的刚出锅的烧饼,甭管是黑芝麻白芝麻、豆沙馅儿白糖馅儿五香馅儿,一口粥一口饼进肚,总归是美美的。吃饱喝足,初醒的乏力的身体也复苏了,惺忪的朦胧的睡眼也睁开了,于是,新的一天便开始了。可是,这种感觉似乎好久都没有经历了吧?难怪我有时候总觉得一天天睡不醒似的,原来就是缺少早上那一碗香香暖暖的小米粥啊!

纵使后悔不已,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的了。只有在实在想吃饼想到不得了的时候,我才会走进对面街上那家肉夹馍店,来重温一下久违的面食的味道。但毕竟是蜚声中外的西安肉夹馍,并非我家乡的鞋底烧饼。不过,可以找到这么一家吃饼的店,我就已经觉得很欣慰了,又哪里敢说其他的什么呢?

闻名中外的西安小吃——肉夹馍

(二)天南地北的口味

都说千人千面,百人百味。若不是今日眼见为实,我觉得恐怕这辈子我都不会相信的。

黄昏,华灯初上。街道上渐渐吹起了秋风。要知道,在四季常青的榕城感受到秋季的存在可是不常有的。可是偏偏有人选择在这微冷的天气里出来聚餐,这就叫“别有风味”。

在一家门面不大的东北菜馆的一张靠窗的小桌子上,面对面坐着四个人,分别来自:广东、重庆、浙江、河北。天南地北也算是四角齐全。都说相聚是缘,大家你一句我一句,称姐道妹,好不亲密。

来这家菜馆不知道是谁的提议,反正总归是之前来过的。又说这家店是东北人开的,做的是正宗的东北菜,可以让平时吃食堂的胃换一种生活方式。就是来得不太是时候,恰好赶上饭点,所以一时间座无虚席。好不容易拣了一张靠窗的小桌子坐了。便又兴奋得不得了,抢着看菜单:

“我好想吃他家的东北大拉皮啊!”

“要不我们试试地三鲜怎么样?”

“玉米烙也不错的样子!”

符合重庆妹子口味的水煮牛肉

三个家伙七嘴八舌地商量着点什么菜好,只有河北人很不屑——她觉得其实这家的东北菜和我们那里的也差不了多少嘛,哪里用得着这么激动!所以最后只好由三个人选,河北人提出意见:地三鲜因为油太多所以不适合晚上吃;炖鱼四个人吃似乎不太划算;窝窝头是主食晚上吃会不消化……排除来排除去,最后敲定了五个菜,分别是:拔丝香蕉、水煮牛肉、东北大拉皮、锅包肉和玉米烙。

明眼人都看出来了,甜食占了五分之三,的确是很符合南方人的口味。当一大盆水煮牛肉端上桌时,北方人更加失望:这不就是水煮肉片么!重庆妹子和川妹子是相似的,都喜欢吃辣,无辣不欢。所以整个饭桌,河北人只是个陪吃而已,并无什么话语权。

当大饼卷肉、铁锅炖鱼、韭菜盒子失去了饭桌的主导地位,河北人的心也随之暗淡下去。她呆呆地望着一小碟挑出来的汪着红油的辣椒段儿,嘴里还残留着锅包肉的酸甜,牙齿被粘住了——那是拔丝香蕉的糖丝儿——河北人觉得她被束缚在了餐桌上。

广东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她们那里的下午茶、牡蛎煎、党参汤,浙江人不时插一句她去杭州的见闻,重庆妹子时而眉飞色舞地飙一句重庆话来助兴,只有河北人一言不发。她努力搜索着记忆中关于家乡的味蕾:从早上的老豆腐配大饼卷儿开始,中午的萝卜汆丸子,再到晚上的小米粥就腌咸菜,可是这些、这些似乎都太遥远了!她的嘴里除了甜,还是甜。

不!这不还有咸!河北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眼泪就下来了。她后悔在旁人面前如此失态的。

“你怎么了?是辣哭了?”重庆妹子依偎过来。

她用力摇摇头。

“那你要是不喜欢吃这些,我们可以再点点儿别的。”

她苦笑着摆摆手说,不用了,我已经吃饱了。

其实,她的饿只有从北方吹来的那缕秋风会懂。

“悲哉秋之为气也!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”,秋的内涵,早已渗透进了中国文人的骨血之中,“莼鲈之思”渐渐成为了人群之中的普遍现象。就这样,人们在远走高飞和思乡的矛盾中,渐渐地迷失了自己,无论是张口不在会说家乡话,还是忘记了年幼时家门口曾经嬉笑打闹的那条街道。也许会更多的是,嘴里再也没有用来品尝家乡菜的味蕾了。——后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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